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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忘老屋
时间:2015-04-23 作者: 特约通讯员 刘海滨来源:渭南政法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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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打那年当兵离开老屋,算来已经四十年了。可老屋在我的记忆里,还是那样的清晰,那样的亲切,令人难以忘怀。 

老屋位于小村庄的中央,坐北朝南,是建于上世纪初的一座古老小院。老屋建筑,是“陕西十大怪”描述那种“房子一边盖”的五间厦房。这座院子,原本是一户大财主的私宅。

走进大门,正对着是个影壁墙。据说那影壁墙是请风水先生看了砌的,为的是不让门户直对大路,遮挡邪气。影壁墙中央,有个小佛龛,里面供奉着土地爷。每逢年节,都要上香祭拜。求土地神保佑全家平安,保佑庄稼有个好收成。绕过影壁墙,进入二门,东西两边各有三间厦房。一边是伙计(陕西地方对长工的称呼)住的房子,一边是马厩。迈上青石条铺就的三级台阶,就是宏伟宽敞的三间大腰房。这里,犹如皇帝的金銮殿,是族人议事的地方。三间大厅,四根一个人都抱不住的顶梁大柱,鼎立在雕龙画凤那石鼓状大石墩上。大厅正中北面,是用木制雕刻制作的屏风中门。这座门,只有逢年过节、婚丧嫁娶或者祭拜神灵祖先时,才会开启,平时都走两边通道。走过腰房,就是主人住宅。五间青砖到顶的厦房,排列两边。正中间连接腰房处,是一个小小亭子间。摆着石桌石墩,是主人弈棋、就餐和夏季乘凉的好地方。在亭子间正中上方,镶嵌着一块硕大的青砖,上面工笔正楷刻着“和为贵、忍则安”六个大字。孔圣人那流传千古的铭言,一直是父母为人处世的准则风范。

穿过厦房往后走,就是上房。上房和腰房结构大致相同,但坐落高度要高过腰房。上房门窗很大,全部是木刻制作,门槛足有一尺多高。这里,摆放着祖先的牌位,是祭祖的地方。

在这座宅院西边,是完全相同的一座院子。在二门、腰房前后和上房前界墙上,开有四个小门,把两座院子连接起来。老屋院子东边,是一个空院子,据说是财主家的花园。

父母本不是陕西人,父亲河南南阳邓县,母亲河南尉氏尉川。民国十八年,河南遭受年馑,饿殍遍地,生灵涂炭。父母亲两家人分别卷入逃荒人流,来到陕西。听母亲经常给我们说,我家逃荒到陕西后,落脚渭北大荔县这个小村子。被一户好心人收留,在他家院子里盖了间草房住下。父亲给他家扛长工,母亲靠那双勤劳灵巧的双手纺棉织布,辛勤度日。解放前夕,经邻居一位德高望重好心肠老太太说和(这老太太就是现在我老婆的奶奶),以十六石(音dan,旧时粮食不论重量,而看容量。十升为一斗,十斗为一石)小麦,买下村子西头一户破落财主的这座老宅。不过,父母买这老宅子的时候,整个院子只剩下后院西边五间厦房。其他房子早就拆除,听说是主人吸大烟卖掉了。父母为人最讲诚信,为买这院子,把债从解放前一直还到解放后。记得我已经懂事,社会已经迈入人民公社化,父亲还把积攒的小麦装在袋子里,偷偷从后院低矮的界墙递给房主老太太。

我生在老屋,长在老屋。老屋,是我生命的摇篮;老屋,是我成长的见证;老屋,有我幸福的童年;老屋,有我儿时的欢乐!

春天,老屋一片生机,趣味盎然。门前、上房宅基和院子里的枣树、杏树、石榴树花儿竞相开放。幽香的枣花,让蜜蜂儿不辞劳苦从远处飞来。火红火红的石榴花,招惹得蜻蜓前来做客。在这美好的春光里,我和妹妹在院子里捉蝴蝶,抓蜻蜓,赏花斗草,好不开心。暖阳下,母亲盘腿坐在草墩上,一边摇着纺车,一边开心地看我们玩耍。纺车吱吱作响,雪白的棉花从她手里抽出一根延绵不断的棉线。慈祥的笑容,在她脸上呈现出一朵朵盛开不败的“菊花”。

“高蝉多远韵,茂树有余音”。伴随着阵阵蝉鸣,夏天来到了,老屋的大院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的乐园。爬树抓知了,用砖块磨成圆球玩弹子。唱歌跳舞,我从小就喜欢。大人不在时,我叫来一帮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。在门前那空旷的宅基地上,我带头一起“跳舞”,那时,没有电视,没有电影,没有收音机,也从没听过什么儿歌,没看过舞蹈。就凭借想象,伸胳膊扭腰,蹦蹦跳跳,就算是跳舞。没学过什么歌,就记得母亲纺棉织布时哼的“三杯酒,敬亲人”, 咿咿呀呀教给小伙伴唱。虽然唱得不是调,跳的很蹩脚,显得很稚嫩。可一个个挺认真,很投入,好有情趣。

暑天的晚上,我最喜欢,最开心,也最难忘。忙碌了一天的大人们,搬着小凳凑在老屋门前。摇着蒲扇,乘凉歇息,聊着家长里短。我和两个妹妹围在大人跟前,叽叽喳喳地嬉闹。这时候,母亲就会用我们兄妹夏收后在田间、麦场捡拾的豌豆、大麦、小麦,做成豌豆炒面沫糊,端来“喝汤”(家乡把吃夜宵称作喝汤)。我特喜欢豌豆炒面那个味道,远远地一股香气就扑鼻而来。不知是那吃不饱肚子年代养成的习惯,还是我见到豌豆炒面特馋。每次喝完,我都要把碗舔的干干净净。吃完了,玩累了,就拉张芦席,铺在地上。为防止蝎子爬上来,席子四面用木棍支撑起来。每到这时,我和妹妹就要争抢,都想在那席子上占个位子。躺在席子上,望着苍穹,看着天河,数着星星。听母亲给我们讲那个是北斗,那个是牛郎,那个是织女,讲那天上仙女下凡的故事。不知不觉,就很快就进入梦乡。夜深了,大人要回去睡觉,可孩子们睡得正香,怎么也叫不醒。母亲把我拉起来,抱着妹妹回屋子。这时我总是半醒半睡,迷迷糊糊,一脚深一脚浅地像喝醉酒一样。

风爽月如钩,天凉好个秋。蜩蝉方寂寂,蟋蟀又啾啾。暑去秋来,老屋和大自然一样,迎来收获的季节。上房宅基上酸桃熟了,一串一串由绿变黄。那桃子很小,就像小杏一样,圆圆的、软软的。轻轻用牙咬破一个口,使劲一吸,酸溜溜、甜滋滋的果汁让人陶醉。老屋门前、院子和后院,一棵棵枣树果实累累。像葫芦一样的枣儿,红了半个脸,真像戏上的关公。记得一个秋天早上,我在大门外大槐树下看小妹妹。一帮公社干部,来我家检查“两头冒烟”(那时大跃进实行食堂化,社员都在生产队食堂吃饭,家里铁锅全部都要砸烂献给国家大炼钢铁,不许家里厨房冒烟)。看到红红的枣儿挂满树上,那些人顾不上进屋检查,抱住树身使劲摇晃。红的、青的枣儿,乒乒啪啪落满一地。我看到这情景,好像别人在偷拿我家东西,真想大哭大喊。我把刚满周岁的妹妹扔在青石板上,跑过去就抢着捡拾。老屋院子里,有两棵石榴树,是刚买老屋那年春天姐姐栽的。这石榴树结的石榴,个儿很大,最大的足有一斤多。

“八月十五点红灯”。母亲说,这石榴到农历八月十五,里边的籽粒才刚刚染上红色。要真正成熟,要到深秋,甚至在树上挂到入冬季节。每年收获的时候,看着树上石榴红彤彤真像挂满红灯笼,一个个笑得裂开了嘴,露出那晶莹剔透的果实。我们兄妹最开心、最快乐、也最勤快。欢快地喊叫着、争抢着帮大人搬板凳、提篮子、摘石榴。这石榴放的时间长了,籽粒就变成黑红色,味道就更鲜美,能治咳漱,帮助消化。所以每年收获的果实,母亲总要拿出一些送给邻里乡亲。每逢这个时候,我和妹妹都争着替母亲拿东西,跑在前面!

“夜捣守宫金凤蕊,十尖尽换红鸦嘴” 。农历七夕,天上鹊桥飞架,织牛相会。这个晚上,两个妹妹总要把院子里种的指甲草花儿采来,让母亲捣碎用桑叶包在十指上染红指甲。我虽然是男孩,可小时候也爱美,总是缠着母亲也给我包。第二天早上醒来,和妹妹比指甲,看谁的红。小妹妹晚上睡觉喜欢乱抓乱挠,不知不觉就把指甲草拽掉。看到姐姐和我的指甲又红又亮,可她的竟是那发黄的“屁红”。这时候,我往往幸灾乐祸,逗得小妹妹嚎啕大哭。母亲走过来,免不了又要在我头上轻轻拍打,佯装着打我,哄得小妹妹破涕为笑 。

“北国风光,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。”小时候,我最喜欢飘雪的日子。那漫天飘舞的雪花,伴随着风的脚步,凝结着水的柔情,孕育着春的气息,装扮着河山的美丽,也把老屋打扮得象个童话般的世界。洁白一片,好像洒满厚厚的一层白面,真舍不得父母和哥哥打扫。雪地里,顽皮的小猫、小狗在嬉闹,留下朵朵梅花绽放。雪后的屋檐上,冰溜子好似珠帘,晶莹剔透。那雪,真好像给孩子们下的。我和小伙伴们堆雪人,打雪仗,一个个憨态十足,欢乐无限。玩累了,就跑回屋里偎依着父母撒娇,拿上热腾腾的烤红薯,又跑到院子雪地里去玩。

“腊月二十三,老牛老马歇一天”。随着小年的到来,老屋充满了欢乐喜庆的气息。每年腊月生产队决算分红后,父母就忙着置办年货。在那与贫困相伴的岁月,能蒸上几锅白馍,割几斤猪肉,买几斤粉条,打十几斤豆腐,这年就一定过得很不错了。每逢蒸年馍,我就和大人一样忙欢了。帮母亲抱柴、洗菜,坐在热炕上拿块面捏着玩。我们一家都喜欢吃菜包子,母亲每年都要蒸好多红白萝卜作馅的菜包子。蒸年馍烧火,那可要掌握好火候,这个差事,当然是父亲的事。伴随着风箱噼里啪啦那有节奏的响声,锅里放的磁碗把哒哒哒的不停响着。我对蒸馍锅里放个磁碗把一直不解,还是后来老婆告诉,这是为了防止烧火不掌握时间把水烧干。

年馍蒸好啦,母亲麻利地揭开麦草编的锅盖,白色的蒸气一下子腾空而起。小厨房好像下大雾什么也看不见,一股清香顿时飘溢整个院子。这时候,我们兄妹抢着抓起那刚出锅的白面馒头或菜包子,也不嫌烫,就香甜地吃起来。

年三十夜里,老屋已经充满年味。那时虽然没有收音机,没有电视,更没有《春晚》。一家人坐在热炕上,点着昏暗的煤油灯,说说笑笑,坐夜守岁。夜深了,我们兄妹都熬不住睡着了。母亲从炕头箱子里,拿出给我们早已准备好新衣服,放在每个人身边。

“春风一笑花千树,紫燕三歌柳万条”。大年初一,红对联映出新年的喜气。我们兄妹早早起来,穿上新衣服。等母亲把饺子煮好,高高兴兴跑到后面放着祖先牌位的屋子。跪在地上,喊着爸、妈,给父母拜年。听见我们拜年,母亲总是一边答应,一边开心笑着跑过来。从口袋掏出压岁钱,递给我们兄弟姐妹。那时压岁钱,最多也就两毛。可在我眼里,那可真是一大笔财富!

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啦,伴随着阵阵鞭炮声,老屋又开始了一年四季新的轮回。。。。。

春夏秋冬四季情,酸甜苦辣伴人生;东南西北脚下路,红黄蓝绿绘彩虹!最近偶然回乡下去老屋看看。这座是全村唯一健在的“百岁老人”,历经风雨,仍然屹立在村子中间。不过,父母在世时分给我的这座老屋,自打妻子跟我随军,父母辞世,多年来一直无人居住,已经残破不堪。被侄儿用来放置农具、粮食和柴草。

“老来总爱忆童年,依稀梦里在乡间。下河戏水玩泥巴,割草养兔学桑田。可叹人生苦且短,眨眼就是五十年。昨见儿时小玩伴,胡子拉茬两鬓斑。”凝望老屋,不由回想起2009年我发表在《渭南公安》杂志第五期上的这首《忆童年》。睹屋思人,又不由想起去世的父母,想起早逝的大哥,想起儿时老屋给我的幸福和欢乐!

“人生苦短岁月长,来去匆匆没商量;万事艰辛莫惆怅,乌云散去看朝阳!”那些尘封的日子,真好像老屋一样已经蒙上厚厚的一层黄土。可我对那些岁月的怀念,对亲人和乡邻的思念,还有对老屋的留恋。却像窖藏多年的陈酿,越来越浓烈,越来越醇厚,越来越绵长!

风雨沧桑,岁月无情。今年春季,侄儿见我进城后老屋一直没人住,就找我商量在我乡下院子里盖新房。

想到大哥早逝,侄儿要靠我扶持。和妻子商量后,就答应了侄儿。

拆房那天,我们全家回到老屋。看到这座给我儿时带来欢乐的百年老屋被拆去,我不由得心里酸酸的,热泪盈眶。

我怀念老屋,我留恋老屋,我难以忘怀童年时老屋那欢乐美好的时光……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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